南京保衛戰
南京保衛戰或南京戰役、南京之役,是1937年繼淞滬會戰之後,大日本帝國中支那方面軍向中華民國首都南京推進的戰役。日本稱為南京攻略戰。
南京戰役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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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民國的抗日戰爭的一部分 | |||||||
1937年的南京地圖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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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戰方 | |||||||
指揮官與領導者 | |||||||
唐生智 蕭山令 †(市長) |
松井石根 朝香宮鳩彥王 | ||||||
兵力 | |||||||
81,500人[1] 5452 6,000[2] 16輛戰車[3] | 200,000人 | ||||||
傷亡與損失 | |||||||
36,500多名陣亡、受傷、被俘、走散、逃亡[4] 6,000-10,000名作戰死傷[5] | 至少陣亡1,558人,受傷4,619人(欠山田支隊)[6]。然而此數據嚴重低估日軍於此戰役之死傷,例如根據統計第6師團在牛首山僅陣亡19人,受傷97人[7],但根據日方其他資料顯示第6師團在牛首山遭遇激烈頑抗而死傷慘重,僅工兵聯隊組成的40人敢死隊就幾乎全滅,生還者僅3人[8],另據該統計日軍在12月10日至11日於安德門一帶戰死163人、戰傷288人,但該師團僅下轄之第47聯隊第3大隊卻有3個步兵中隊在10日晚間至11日凌晨在安德門附近的82高地遭遇毀滅性打擊,其中第11中隊幾乎全滅,中隊長首藤武中尉也傷重不治,足見該項統計低估日軍傷亡之嚴重[9]。 |
背景
盧溝橋事變後,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決定在上海開闢第二戰場,讓中華民國的抗日戰爭獲國際注目,並希望藉國際壓力逼迫日本停止進攻華北。1937年8月11日,軍事委員會下令國民革命軍第三十六師、第八十七師和第八十八師投入上海,向日本上海租界發動進攻,隨後因作戰不利逐漸自各地加運部隊至上海;隨後因戰局僵持,中日雙方均調集大量軍隊投入這一戰場。國軍投入70萬兵力,日軍前後增援30萬兵力左右。日方從戰局僵持到後期登陸杭州灣取得戰場主動權,最終取得淞滬會戰全面優勢。國軍面臨前後夾攻,因此全線撤退。國民政府於1937年10月末決定遷都,而軍事委員會仍留南京;然至1937年11月,軍事委員會便已移至武漢。
1937年11月7日,日本參謀本部向中支那方面軍下達「臨命600號(統制線)」,規定中支那方面軍的作戰區域為蘇州、嘉興連結之線以東,只掃蕩上海附近之敵,不准進取南京。11月9日,蔣介石命令上海國軍全面向南京及杭州撤退。11月12日,上海全部陷落。11月13日,日軍艦15艘入長江。11月20日,國民政府正式宣告移都重慶。
11月24日,蔣任命唐生智為南京衛戍司令部司令官[10]。當時南京城防工事亦稍有規模,據一般估計,均可守一相當時期,而各方且又相信蘇嘉線工事可能發生作用,故各機關及私人撤退,無一定計劃,及至京滬戰事急轉直下,若干人已無法撤退[11]:82。
日本參謀本部下達「大陸指第5號(第二統制線)」,廢除臨命600號統制線,中支那方面軍之作戰區域擴大到無錫、湖州一線以西部分地區。11月28日,隨著無錫、常州、廣德的淪陷,日本參謀本部決定向南京追擊[12][13][14]。
外交局勢
中日戰爭爆發後,中華民國國民政府穿梭於英、美、德、蘇之間,希望藉由列強發揮牽制日本的作用,但西方國家的注意力仍集中在西班牙內戰,對日軍行動採取消極姑息的綏靖政策。
美國國內正面臨嚴重的經濟恐慌,無力對日方進行制裁。美國政府此時禁止美國船隻向交戰國運輸戰時禁製品(1935年8月31日所通過的中立法),其禁令阻礙國民政府取得武器[15];英國則保持中立,均有利日方的戰事。
國聯申訴案
1932年3月,滿州國成立。1933年3月27日,日本退出國際聯盟。
1937年9月10日,國際聯盟第99屆常委會,中華民國代表顧維鈞在日內瓦依《國際盟約》第10、11、17條,向國際聯盟提出申訴日本侵華。9月16日,國聯進行中華民國申訴書的討論。9月28日,國聯常委會僅譴責日本轟炸中華民國平民,並沒有制裁日本的打算。9月29日,國聯諮詢委員會經連日會議後,英國代表發表:「按照常規,中日兩國關係應由兩國直接解決。惟從國聯義務上言則不應如是。此次衝突不能謂為事關兩國,實則與遠東有經濟利益之各國均有關係」。10月1日,日本政府發表聲明,拒絕國聯調解中日衝突。10月4日,國聯諮委會承認日本軍事行為是事實,但不願用「侵略」的字眼。經顧維鈞抗議爭辯均無效果[16]。10月5日,美國總統羅斯福發表隔離演說。國聯諮委會因此受到激勵,重新起草會議報告,並建議採取具體步驟阻止日本侵華。但11月6日,意大利加入德日協定,12月1日,協會承認滿州國,12月11日義大利跟進,退出國際聯盟。
1938年2月2日,國聯決議鼓勵會員國援助中華民國。9月30日,國聯通過決議,由各會員國個別依盟約第16、17條對日本進行經濟制裁。
九國公約會議(比京會議)
1937年10月22日,蔣中正在與駐俄大使蔣廷黻的電報上,表達英美可能偏袒日本的擔憂:(節錄)
九國會議在即,現在所亟應考慮者,我國此次固為自衛而戰,亦為遠東整個安危之所繫。……惟英美為求息戰起見,是否將有過分遷就日本之處,殊堪顧慮。日本正在橫行無忌,如不參加會議、或拒絕一切調解,愈見其甘為戎首。……。
11月3日,於比利時布魯塞爾召開九國條約會議,日本、德國均拒絕派代表參加會議,日本政府聲明中日兩國紛爭他國沒有權利干涉。義大利則重申要求中日兩國直接交涉,並在會議上反對向日本施行經濟封鎖。國民政府訴求倣效華盛頓會議解決山東問題(11月5日中國國防最高會議擬訂[17]),希望各國協助中華民國與日本交涉。英國表達中立,美國在會議中聲明不介入戰爭,法國則表示無能為力。中華民國代表顧維鈞抗議會議中沒有對日本進行任何制裁,11月24日宣佈無限期休會,此會議終究沒有任何具體成果[18]。
陶德曼調停
1937年6月,應德國政府駐中華民國大使陶德曼之邀,中華民國行政院副院長孔祥熙率團訪問德國,與希特勒詳談中德關係發展。9月,國民政府派特使蔣方震赴德國,希望促使第三方調停中日戰爭[19]。11月2日,日本外交部透過德國駐日大使迪克生提出「中國事變對處要綱」[20]。11月5日,陶德曼在南京與孔祥熙會晤,轉達日方的媾和條件。11月6日,迪克生大使訪問日本外務大臣廣田弘毅,傳達中華民國的回應:蔣中正表示因為中日戰事現受到九國條約會議的關注,除非日本恢復到戰前狀態,否則他不接受任何條件,而且他也不承認收到日方媾和內容,將不被日方分化離間的手段影響。11月24日,九國公約會議無限期休會,國民政府未獲得實質成果。12月2日,蔣中正向陶德曼表示以保全領土主權為基礎,願與日本進行和平談判。12月21日,隨著南京的淪陷,日本強硬派抬頭,日本政府重新研議媾和條件,除原先內容外另要求中國賠款、建立非武裝地帶等。德使迪克生對此媾和條件感到非常失望[21],認為內容已非主權國家能接受的。12月26日,陶德曼向孔祥熙轉達日方四項新要求,蔣中正在日記中留下:
倭所提條件如此苛刻,決無接受餘地。
近日,各方人士與黨中重要負責同志,均以軍事失敗,非速求和不可,幾乎眾口一詞。殊不知此時求和,無異滅亡!……[22]
12月31日,汪兆銘在國防會議:「與孔委員見蔣主席商談德使所轉遞之日本條件經過。蔣主席意須考慮國家主權,如外交、政治、財政一無自由,則妨礙國家生存,無從談起。現在一、革命之立場不可放棄;二、外交途徑未絕望;三、財政雖告困難,軍事上需要時間整理。故決定暫不正式答覆。」
1938年1月2日,蔣中正決心與其屈服而亡,不如戰敗而亡,堅持抗戰國策。1月9日,日本駐中華民國大使川越茂於上海傳遞日方訊息:「國民政府未有和平交涉之意……恐怕日本將會否認國民政府為中國中央政府。」1月11日,日本大本營舉行御前會議,通過「處理中國事變的根本方針」:「對於中國現中央政府,帝國謀求將其消滅,或設法收容於新興中央政權旗幟下」。
1月16日,日本發表第一次近衛聲明:
日本政府攻佔南京以後,仍為對中國國民政府反省給予最後機會已達今日。但國民政府不瞭解帝國的真意,竟策動抗戰……今後日本政府不以國民政府為對手,期待足夠與日本確實合作之新興中國政權的成立發展……。
16日傍晚,日本接到德國駐日使館轉達孔祥熙的中日和平口述筆錄,參謀本部認為中國有和平誠意,以無希望處理是日本內閣重大的錯誤判斷;同日,蔣中正通知陶德曼:「如日本再提苛刻原則,則拒絕其轉達[23]。」1月18日,國民政府發表「維護領土主權與行政完整之聲明」,中日兩國各自召回雙方駐館大使(20日,許世英自橫濱向上海撤離;28日,日本召回川越茂大使)。陶德曼的和平調停工作至此停止[24]。 1月24日,日本參謀本部認為,中國戰事短期內無法結束,應扶植親日政權,避免消耗國力。日本宣佈四點:「一、日本不與國民政府交涉。二、為阻止外國援華,仍可對華宣戰。三、日本對華北新政權居於監護人地位。四、絕不容許第三者出面調解。」
蘇聯方面
1937年8月21日,在史達林的堅持下,蘇聯與中華民國簽訂《互不侵犯條約》,兩國和解。9月8日,楊傑率領考察團赴俄國購買軍火,國民政府希望借道滇越鐵路來運輸,但法國認為轉運軍火恐招惹日方報復,在顧維鈞、李石曾、孔祥熙、陳公博、蔣百里等人赴法交涉與美國的協助下,法國同意經法屬印度支那轉運軍需物資,直到1940年6月法國向德國投降,維希法國成立,日軍進駐法屬印度支那為止。11月30日,蔣中正致電史達林:「中國今為民族生存與國際義務已竭盡其最後、最大之力量矣,且已不得已退守南京,惟待友邦蘇俄實力之應援,甚望先生當機立斷,仗義興師。」12月5日,史達林推諉回電:「……需在九國公約國同意共同對付日本,且經兩個月後的最高蘇維埃會議批准,才可出兵[25]。」
保衛戰的決定
11月,對於首都防衛,白崇禧一開始便表示:「現部隊已殘破不全,也沒有後續部隊可調度,建議宣佈南京為不設防城市。」張群則說:「如我軍自動退出南京,將來和談時,日軍就不能以武力攻佔南京的戰勝者自居。」陳誠當時也反對守南京。
劉斐回憶:「戰局的演變,使蔣介石籌建了多年的吳福線和錫澄線國防工事,絲毫沒有起到阻止敵人前進的作用,出乎意外地迫使他急於解決南京防守的問題。」11月中旬連續在蔣中正的中山陵園官邸召開了三次高級幕僚會議。
11月12日,蔣中正召開第一次防衛會議,何應欽、白崇禧、徐永昌和作戰組組長劉斐等幾個人參加,蔣公說:「說南京是國際觀瞻所系,守是應該守一下的,至於如何守法,值得再加考慮。」劉斐建議:「日軍擁有海陸空優勢,國軍將處在立體包圍之下,加上上海會戰損失太大,國軍未經整訓,無法恢復戰力。建議用12至18個團象徵性的適當抵抗後主動撤退。」與會的何應欽、白崇禧、徐永昌均表示支持。蔣中正並沒有馬上作出決定,但在會議之後曾一度有不守南京的念頭。
11月17日第二防衛會議有何應欽、白崇禧、徐永昌、劉斐,以及唐生智(時任軍法執行總監部總監)、王俊(時任第一部次長)、谷正倫(時任南京警衛司令)參加,蔣公在這次會上既沒有作肯定的決定,也沒有改變以前的部署。唐支持蔣公守的意見,白、劉堅持應付守一下的原意,其他人沒有明確表態。然唐雖然主張守,卻認為應由谷正倫、桂永清為城防正、副司令,或再加上羅卓英為總司令就可以了,這一點同蔣公設想不符,再次休會。
11月18日一整天,蔣找唐生智溝通,帶領唐到了南京復廓一帶看桂永清所指揮的教導總隊的陣地。蔣希望由唐來守,在唐應允後,11月18日召開第三次防衛會議,會議上蔣問:「誰負責固守南京為好?」這時沒有一個人做聲。最後唐生智打破了一時的沉寂,堅決地說:「委員長,若沒有別人負責,我願意勉為其難,我一定堅決死守,與南京城共存亡!」「現在敵人已迫近首都,首都是國父陵寢所在地。值此大敵當前,在南京如不犧牲一二員大將,我們不特對不起總理在天之靈,更對不起我們的最高統帥。本人主張死守南京,和敵人拼到底!」蔣說:「很好,就由孟瀟負責。」蔣並望着何應欽說:「就這麼辦,有什麼要準備的,馬上辦,可讓孟瀟先行視事,命令隨即發表。」何應欽表示唐生智擔負這個責任很適當,蔣中正也認為,南京為首都所在,總理陵寢所在,不可不作重大犧牲,期望固守南京三個月至一年[26]。白崇禧回憶參加第三次作戰會議:
「淞滬會戰轉移陣地之前,對南京防守事宜,蔣委員長曾經召開高級將領會議。出席之高級將領有參謀總長何敬之將軍,訓練總監唐生智將軍,第一部副部長王俊將軍與我等人。委員長在會場宣稱南京是我們之首都,國父陵寢之所在地,必須防守。會中詢問誰願擔任防守責任,唐生智立起發言,慷慨陳詞,自願防守。他批評自抗戰以來中下級士官犧牲甚多,但未見有高級軍官犧牲者,他願擔任防守責任與城共存亡。委員長嘉獎其壯志,但與會人多為唐擔心。因為參加南京保衛戰的部隊,多是甫由淞滬戰場撤下,有的部隊傷亡過半,至少也在三分之一以上,而沿途撤退,上有敵機,後有追兵,士氣非常低落。以久戰疲敝之師來保衛南京,這是我們為唐擔心的最大原因。
宋希濂回憶:
「我於二十三、二十四兩日先後會見了唐、白崇禧、張群、王俊(第一部次長)、錢大鈞(蔣之侍從室主任)、蕭自誠(蔣之秘書)等人,大體了解到關於守衛南京的會議經過及計劃。自敵軍在金山衛登陸,上海戰局急轉直下之後,「守不守南京」成為當時軍事上的中心問題。蔣介石於十七、十八兩日曾三次遨集何應欽、白崇禧、唐生智、徐永昌、王俊,劉斐、谷正倫等人開會。……由於意見分歧,在頭兩次會議上未作出決定。到十八日晚最後的一次會議,蔣介石說:「南京是我國的首都,為國際觀瞻聽系,對全國人心也有重大影響,完全不守是不可以的。應較十二個團的兵力酌量增加。」隨着蔣介石就問:「守南京問題就這樣奐定,大家看誰來負責好?」當時都沒有人作聲,沉默了一會兒。唐生智自告奮勇說軍人以身許國,當此危難之際,何能畏難以求荀安。如果委員長還沒有預定人來擔任,我願負此責。」
據這些人回憶,李宗仁未參加保衛南京的三次作戰會議。但有說法李宗仁也參加了防守南京三次作戰會議,主張棄守南京:「南京在戰術上是個絕地,敵人可三面合圍,而北面又阻於長江,無路可退,以新受挫折的部隊來坐困孤城,實難望久守。」蔣中正詢問德國軍事顧問亞歷山大·馮·法肯豪森,他以軍事觀點贊成李宗仁的論點,並竭力主張「不作無謂的犧牲[27]。」
11月20日,蔣中正任命唐生智為南京衛戍司令官。11月21日,蔣中正在日記中留下:「文人老朽,以軍事失利,皆倡和議,而高級將領,亦有喪膽落魄而望和者。嗚呼!若輩竟無革命精神若此,究不知其昔日倡言抗戰之為何也。」[28]11月23日,日軍至無錫,無錫一失南京屏障已去[11]:81。宋希濂回憶:「截至11月25日止,國民政府所屬各機關都已遷移到武漢或重慶去了。在八一三上海戰爭未爆發以前,南京人口約為100萬,至此所剩僅30餘萬。」11月26日,日記:「南京孤城不能守,然不能不守,對國對民殊難為懷也。」11月27日日記:「余能多留京一日,則國家與人民及前方軍隊多一日之益,總理與陣亡將士亦多得一日之安。」11月27日,蔣巡視南京城防工事。11月28日,另一路日軍進犯宜興[11]:82。12月1日,蔣下令將沿海工廠、企業等陸續遷入內地復工生產。
參戰部隊
中國方面
剛從上海前線撤退下來的第36師、第87師和第88師,加上從他處抽調來的10個師,總共13個師,再加上由軍事學院學生組成的教導總隊(共計1萬2千餘人)、憲兵部隊、江寧要塞部隊,理想上這些部隊滿編將有18萬人左右,然而除去第10軍的第41師及第48師是漢口開來的增援部隊[29],其餘均是由上海戰場撤出,受創整補中的殘部。因此實際上沒有滿編,按唐生智統計約有8萬人,其中新兵就佔3萬人。[30]
日本方面
奉皇命「大陸命第7號」,中支那方面軍戰鬥序列主要由上海派遣軍和第10軍構成。此外,還有通信部隊、鉄道部隊、航空部隊、工兵部隊、兵站部隊等。日軍大將松井石根屬於「中國一擊論」的強硬派,認為日本唯有透過前線將領擊垮國民政府才能解決中國問題。第10軍軍團長柳川平助也是主戰派,無視參謀本部的統制線範圍,放任各師團追擊國軍,以逼迫大本營擴大戰線[31][32][33][34][35]。
中國軍隊作戰序列 | 日本軍隊作戰序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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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役過程
12月1日,日本裕仁天皇批准「大陸命第8號」:「中支那方面軍應與海軍協同,進攻敵國首都南京。」國民政府調集第十軍徐源泉,第八十三軍鄧龍光,及淞滬會戰撤出之第六十六、七十一、七十二、七十四、七十八軍,教導總隊、警備、憲兵步隊[37]參與南京保衛戰。粵軍第八十三軍、第六十六軍擔負龍潭、湯山第一線防禦。
12月2日,江陰方面發生激烈陸海空激戰,丹陽與江陰同在12月2日失守,3日日軍進至句容,離南京120里,另數路亦趕到石頭城下,開始圍攻南京[11]:82。日軍第9師團、第16師團分別攻佔金壇、丹陽[需要消歧義],第114師團佔領溧陽。日軍第3師團於蘇州集結,被定位為二線師團,跟隨9師團的路線前進。
12月3日,上海派遣軍第9、16師團主力沿丹陽[需要消歧義]向句容推進。
12月4日,國軍第八十八師孫元良部,與陸軍裝甲兵團第三連(一號戰車)在南京南方和日軍正面接觸。
12月6日,日軍發動全面進攻,第三飛行團以龍華、王濱機場為基地,廣德、常州為前進機場,猛烈轟炸國軍主要陣地。日軍第11師團第10旅(天谷支隊)佔領鎮江,並繼續沿揚州-仙女廟朝江北大運河前進。國軍以第七十四、八十三軍防衛主要陣地,第七十二、七十八軍及教導總隊部署於獅子山、雨花臺、紫金山等最後防禦陣地。第六十六軍在湯山堅決抗擊日軍的進攻[38]。
12月7日,蔣中正於凌晨離開南京,前往廬山。日軍第114師團佔領秣陵關,第6師團急行軍至114師側翼,聯合對雨花臺一線陣地進行攻擊,遭國軍頑強抵抗。12月7日下午,日軍第16師團師團長中島今朝吾在湯山作廠言家村遭66軍炮火被炸傷左腿。7日,日本中支那方面軍下達南京城攻佔要領:(節錄)
一、勸告開城謀求和平方式進城……
……
七、(之二)特別嚴格規定部隊軍紀風紀,使中國軍民尊敬服從日本軍的威武……
12月8日,日軍占領湯水鎮(今湯山鎮)。12月8日晚,日軍全線突破中國軍隊的外圍防線。唐生智下令撤守外圍陣地,退向城廓一線陣地;但沒有擬訂撤退計劃,造成守軍移動時遭到日軍尾隨,直逼南京城。本日日軍第6師團與第114師團對駐守將軍山與牛首山的國軍第58師發動進攻而戰況激烈,國軍第58師在傷亡慘重的情況下,退至城內水西門修整[39]。然日軍僅在將軍山就戰死300多人,包括1名少佐[40]。
12月9日,日軍攻佔市郊後,派出軍機向南京上空投放松井石根對守軍之中譯文「致南京衛戍司令唐生智勸降文告」,限國軍在隔日中午前投降,否則將要發動總攻擊。日軍國崎支隊佔領太平,渡過長江朝浦口前進。日軍第三飛行團密集轟炸中華門[41]。
12月9日,為避免部隊和機關職員逃命過江,唐生智通過衛戍司令長官部發布命令,把南京通浦口的船隻,一起交宋希濂第三十六師看管,長官部也沒有留下一條船隻;擅自過江者以軍法從事。「各軍所有船隻,一律交本部運輸司令部(司令周鏊山)負責保管,不准私自扣留;着派第七十八軍軍長宋希濂負責指揮沿江憲警,嚴禁部隊散兵私自乘船渡江,違者即行拘捕嚴辦,倘敢抗拒,准以武力制止。」命令下達後,實際上有不少部隊的船隻並未交出,其中以徐源泉部扣留的為多。
12月10日,上午11點要求投降遭拒後,日軍在朝香宮鳩彥王指揮下向南京發起大規模進攻,國軍士氣低落、部隊潰散。日軍第18師團推進至蕪湖。第16師團佔領蒼波門、下麒麟門,並朝附近之紫金山進擊[42]。日軍第6與第114兩個師團共約4萬人的兵力也對防禦雨花台的孫元良部第72軍(下轄僅第88師,加上軍直屬部隊共約8,000~9,000人)發動強攻[43],結果遭遇頑抗死傷慘重,其中第6師團出動下轄的3個步兵聯隊合力進攻第88師陣地,在火力與兵力占絕對優勢的情況下卻被孫部痛擊重創,僅步兵第47聯隊第3大隊的3個步兵中隊就遭遇毀滅性打擊,其中第11中隊更是幾乎全滅,中隊長也傷重不治,第6師團第2野戰醫院一部就已經接收超過300名傷兵,最後第6師團在裝甲部隊與航空兵支援下才總算攻陷雨花台[44],代價卻極為巨大,僅11日當天第6師團就有8名中隊長慘遭孫部官兵擊斃[45]。同樣參與圍攻孫元良部的日軍第114師團也付出極高昂代價,僅第步兵115聯隊第3大隊就在12月10日至13日投入716名兵力參戰,結果被孫部擊斃38人且有145人輕重傷[46],該師團另一步兵聯隊步兵第150聯隊則在12月10日至13日投入2,236名兵力參戰,結果被孫部擊斃55人且被擊傷148人[47],第114師團亦有2個大隊長被孫元良部所擊斃[48]。估計9-12日,孫部至少擊斃15名軍銜在中尉以上的日軍軍官,而日軍於南京保衛戰期間可確認的軍銜中尉以上陣亡軍官也僅27人[49]。
就在日軍第6師團主力進攻雨花台的當下,第6師團師團長谷壽夫也派出該師團下轄的步兵第45聯隊對上新河(上河鎮)、水西門、清涼山發動進犯,試圖切斷南京守軍的退路,結果在12月11日早晨遭遇駐防當地的憲兵部隊的頑抗,由於憲兵部隊配備一定數量的自動武器(如MP18衝鋒槍),所以率先進攻的步兵第45聯隊第3大隊死傷慘重,即便在砲兵、裝甲兵與航空兵支援下,直至11日傍晚日軍仍然無法攻陷國軍陣地,直到步兵第45聯隊第2大隊投入作戰才總算逼退駐守上新河與江東門陣地的國軍憲兵部隊與第58師一部[50]。
從12月9日到11日,日軍自光華門迫近三次。……11日中午開始,壞消息頻傳,雨花臺地區、安德門、鳯台門陷入敵手,迅速下令第八十八師逕赴前線,與第七十四軍、第七十一軍並肩作戰……
12月11日蔣公在三峽船上同陳布雷一起商定了給南京唐生智的撤城令。12月11日中午十二時許,該命令由第三戰區司令長官顧祝同電話轉告唐,「委員長已下令要南京守軍撤退,你趕快到浦口來,我現在要胡宗南在浦口等你。」「敵人已到六合,情況非常緊急。」「你今晚務必撤退過江。」唐拒絕立即過江,於當晚組織制訂撤退方案。
12月12日凌晨二時,衛戍司令長官部副長官羅卓英、劉興,參謀長周斕、參謀處長廖肯、副處長林維周、參謀處第一科科長譚道平在唐公館到齊,唐生智說:「現在城已被擊破,無法守衛了,委員長已有命令,叫我們撤退,你們趕快去準備撤退命令吧!」即由參謀處長廖肯、參謀處第一科科長譚道平執筆起草撤退令。
孫元良第八十八師之戰鬥詳報:(節錄) 12月12日晨,沿京蕪鐵路進攻之敵已逼近賽虹橋。雨花台方面因係敵主攻所在,雖經全部我官兵奮勇苦鬥,奈外無糧彈,內無援兵,且敵挾戰車、飛機、大砲……上午,韓團長憲元、營長黃琪、周鴻、符儀廷先後殉難;下午旅長朱赤、高致嵩,團長華品章、營長蘇天俊、王宏烈、李強華亦以彈盡援絕,或自戕或陣亡,悲壯慘烈,全部官兵六千餘員皆英勇壯烈殉國。
雨花台陣地淪陷後,日軍直攻中華門。防禦中華門的便是孫元良指揮的第72軍補充團與第88師工兵營,面對日軍強大的砲火與裝甲部隊支援,孫部官兵持續頑強抵抗,雙方於城牆邊與城牆上展開激烈的戰鬥,因為守軍作戰勇猛以及南京城牆堅固厚實,日軍一時之間難以得手,日軍甚至組織敢死隊試圖登城,陣地數次易手,日軍在傷亡慘重下才總算攻陷88師陣地,孫部官兵在陣地失守下仍舊發動反擊試圖奪回,其強悍意志令日軍戰後仍然記憶深刻[51]。
12月12日下午,第八十八師遭日軍重炮轟擊,俞濟時、孫元良想渡江撤退經唐生智與宋希濂勸阻返回。據宋的回憶:
「十二日,……第八十八師師長孫元良率所部兩千餘人向下關方面退卻,企圖過江。唐生智得悉,命我負責堵阻。我當力勸孫元良萬不可這樣擅自行動。孫為情勢所迫,乃又率所部回中華門附近。……十二日敵軍猛攻中華門,這一地區落的炮彈頗多,許多房屋被毀,遂使這一帶的居民發生恐慌,紛紛趨往安全區。當其奔走逃難之時,更高呼親友,告以日軍已沖人城內。而第八十八師及一些高射炮隊等亦加入退卻。至是,自中山東路起通往下關江邊之馬路上,擁擠不堪,紛紛爭先,梗塞於途。亦有急於奔逃,而將各物拋棄途中者。逃難中的居民及一部分散兵,亦有遷入難民區者。總之,十二日下午形成了極端混亂的狀態。」
然而與宋希濂回憶大相逕庭的是,南京警察廳保安總隊長趙世端於1937年12月19日的所上交報告卻指出:「八八、八七、三六等師司令部及重要輜重灰(10日)晚已由八八師之軍需處卸運漢口。孫元良軍自文(12日)晨雨花台失守至長官公署請援,即刻再返中華門督戰。」孫元良並未如宋希濂回憶那樣擅離職守率部逃亡卻被宋希濂擋下勸阻[52],而根據日軍資料與戰後參戰日軍編寫的部隊史,日軍於12日在中華門遭遇孫部官兵有組織且頑強的抵抗,陣地數度易手,守軍並未有潰逃現象[51]。
唐生智於12月12日下午二時通過長官部電話通知南京守軍各軍師長召開作戰會議。[53]12月12日下午17時各軍長、師長以上將領以及衛戍司令長官部的羅卓英、劉興、周斕、佘念慈等在在百子亭唐公館開會,這是南京衛戍戰中的最後一次會議。出示軍事委員會電:「如情況不能久持時,可相繼撤退,以圖整理,而期反攻」,唐生智下達守軍全軍撤退的命令,撤退部署每人發一張(用油印印好的),對於各部隊的撤退時間、先後、路線都有詳細規定。制訂了各部隊當夜十一時的突圍方向與目標及集結地點,要旨是「大部突圍,一部渡江」(即36師和總部從下關過江,其他部隊應正面突圍)。到會將領都默不作聲。唐生智即着各軍師長在突圍計劃上簽字。唐生智說:「各部隊應指出統率的長官,如其因為部隊脫離掌握,無法指揮時,可以同我一起過江。」「惟特許各軍長隨同過江。」[54]會議只歷時二十分鐘就散會。會議尚未結束,撤退的消息就已傳開。當日17時半,守軍各部隊在混亂中開始突圍[55]。唐生智、宋希濂、孫元良、徐源泉、邵百昌先後撤離。除了廣東的兩個軍(鄧龍光和葉肇部)按計劃正面突圍,宋希濂部第36師遵照命令由浦口撤退以外,其他部隊都沒有按照命令實行正面突圍,而是一擁而上直奔下關江邊。並在由於司令部間很多互相矛盾的命令及簡單的命令被遺漏,[56]少數部隊不知撤退命令,事實上成了「大部渡江,一部突圍」,守軍絕大部分部隊都向城北下關挹江門一帶江邊潰退。而在上新河與日軍第45步兵聯隊第3大隊及獨立山砲兵第2聯隊激戰近兩日且擊退敵軍數十次衝鋒的憲兵部隊,則在後方橋梁被炸毀的情況下與第58師一部一同撤往下關,並在城郊設伏痛擊尾隨追擊的日軍步兵第45聯隊第2大隊,但在日軍支援砲火轟擊下後撤,但國軍奮戰之精神令參戰日軍在戰後編寫的部隊史表示敬佩,而第74軍下轄的第51師師長王耀武則利用軍長俞濟時準備的小火輪接應大量第74軍官兵渡江撤退,撤至下關準備搭乘小火輪撤退的第74軍官兵則與試圖切斷其退路的日軍步兵第45聯隊第3大隊遭遇,經血戰後第74軍憑藉數量優勢成功突破第3大隊防線撤至下關搭船,日軍第45步兵聯隊第3大隊也戰死軍官2人、戰傷軍官1人並喪失再戰之能,然第74軍第58師第174旅副旅長劉國用卻不幸在突圍過程中殉國[57]。七十四軍軍長俞濟時認為「各級幹部傷亡已盡,老兵所余無幾。未經訓練之新兵難達衝擊任務,乃與馮王兩師長尚決轉擋渡河。……至於渡河船隻,各師兵站為有一部,計每次可渡千八百人」[54],即放棄執行唐生智的正面突圍的書面命令,而是率領馮王兩師退向下關渡江。負責下關防守隨總部渡江的第36師宋希濂回憶:[58]
「(撤退)命令規定占領挹江門至幕府山一線的第三十六師,負責掩護長官公署及直屬部隊渡江後得繼續渡江,其餘部隊一概不許渡江,按照長官部指定的方向——廣德、宣城、蕪湖間地區——突圍。但除第六十六軍軍長葉肇,第八十三軍軍長鄧龍光執行了這個命令,率所部繞過棲霞山附近敵軍,穿過其間隙突圍成功外,其餘多擁向下關,企圖覓船過江。這就造成了十二日晚間在挹江門下關一帶的極度混亂。」
「十二日下午五時半我在長官部開會回師部後,即以電話令各部隊嚴密戒備,掩護唐長官等渡江。至九時左右長官部人員已渡江完畢。我於九時三十分集合各部隊長而授要旨:(一)軍掩護長官部渡江後陸續渡江;(二)第一〇六旅之第二一二團擔任挹江門至下關一帶的警戒,待命渡汀;(三)第一〇八旅留一部擔任和平門、堯化門等地的警戒,待命渡江;四、無任務之部隊,本(十二)日晚十一時開始移動,至和記公司附近集合,歸第一O八旅劉英旅長指揮;五、各部隊概由金川門出城,不准經過挹江門。我率師司令部人員及直屬隊於是日晚十二時到達和記公司附近,當覓得小汽艇兩艘,民船十五隻,即開始渡江。第一次渡江後,派人將船押回江南續運。但麇集下關之其他部隊均向和記公司附近擁擠,第三十六師的部隊多被沖亂,有些船亦被他們搶渡去了。至十三日晨八時止,本師渡江到了浦口的約為三千人,未能渡江者占半數以上。」
在此防守的第36師宋希濂部沒有及時得到新的命令,仍依唐生智以前關於不讓一人一槍出城的指示,誤以為友軍擅自撤退[56]而使用機槍掃射。這些混亂加上戰前欠缺心理準備,讓國軍很少有機會可以撤退。僅粵軍第六十六軍與第八十三軍依照唐生智的撤退計劃:「廣東部隊歸葉肇指揮,掩護主力撤退後,由太平門突圍出城,經當塗、宣城、寧國集結徽州整訓的任務」[53],「率部到太平門集中;我們立即向太平門移動,部署突圍」,以葉肇部作先鋒(葉部66軍入城後未被使用,故集結容易),鄧龍光部83軍作後衛,搶先突圍,當晚20時許從太平門出城,葉肇、羅策群親自指揮部隊拆除堵塞太平門城門的沙包,「時又值教導總隊撤入城內,互相擠擁,隊伍紊亂」[59],當晚九時許在太平門開路出城,沿京杭國道(即寧杭公路)南進,沿途為防敵的塹壕、地雷所阻,進展遲緩。當晚約十二時到達紫金山東北岔路口,先頭部隊與據守該處日軍接觸,羅策群幾次督隊撲敵,最後舉起馬鞭,大呼:「跟我來,幾大就幾大,晤好做哀仔呀」壯烈殉國。[60]12月13日凌晨,鄧龍光軍長突圍到淳化鎮附近,身邊只剩下直屬隊十幾人。葉肇軍長回憶:[59]「我軍死守孤城,雖可稍延時日,然我守敵攻,主客互易,處處陷於被動。敵可集中陸空軍擊我一點,城池雖固,勢難持久。況十二日雨花台、紫金山第一峰之要點,亦已失陷,城內全被瞰制。若向後轉移,則有長江之阻,大部隊渡江,甚感不利。與其為敵殲滅,或自淹死江中,如何反攻,與敵作殊死戰,則勝負之素,未可定也。兵法有云:置之死地而後生。故宜以旺盛之企圖,出敵不意毅然反攻也。」葉肇與軍參謀長黃植南衝過岔路口後,即遙望山地摸索前進,天明至湯山附近,便衣化裝難民走到上海搭輪迴粵。日本航空部隊與特別攻擊隊在攻佔南京的過程中,於長江上游15至28英里處,誤擊英美船隻巴內號[61](美國警備艇)、列迪巴多號及瓢蟲號(英國軍艦,遭日本陸軍炮擊),引起外交紛爭。
12月13日早晨,日軍第6師團及第114師團首先入城,同時第9師團進入附近的光華門,日軍第16師團與第9師團其中一部則進入中山門及太平門,山田支隊佔領烏龜山,朝幕府山前進。同日下午,2支日本海軍小型艦隊到達長江兩岸。
12月13日下午六時許第83軍軍長鄧龍光在秣陵關附近龍都化裝為難民時,想把名片和唐生智的書面突圍命令焚毀,經身邊副官勸說保留下來。12月21日第83軍軍長鄧龍光一行數人到達南陵上官雲相的防地,突圍成功。[53]
根據日軍第16師團下轄的步兵第33聯隊在南京保衛戰後寫的戰鬥詳報,該聯隊在12月10日至14日共投入兵力2,235人參與戰鬥,其中該聯隊參戰單位為聯隊本部、第2大隊、第3大隊、聯隊炮中隊、速射砲中隊,上述單位共計陣亡40人,受傷164人,但該聯隊第1大隊傷亡人數未在統計範圍內,極有可能配屬其他單位而將其傷亡數據紀錄於被配屬單位之戰鬥詳報[62]。
隨後6個星期,日軍展開了南京大屠殺。
1938年1月中旬,第六十六軍、第八十三軍各收容得由南京陸續突圍出來的官兵一兩千人不等。第六十六軍由林偉儔、莫福如、郭永鑣率領,第八十三軍由王得全率領,分別向湖南的攸縣、安仁等處集中訓練。
1938年1月中旬,蔣介石在武昌珞珈山召開了一個軍事會議,會上不少嘗過南京逃難風險的將軍們都說唐生智放棄南京,沒有下達命令,棄城逃走,釀成慘重的犧牲,唐生智應負完全責任。鄧龍光出示了唐生智撤離南京前給他的油印的撤退、突圍命令,給唐生智解了圍。[53]
結果和影響
中國正統政權的首都在明末的甲申之變近300年後,再次被外來民族占領,一直到1945年日本投降,中華民國才得以還都南京。同時,南京在80年前的太平天國一役中遭到曾國藩的湘軍摧毀,在清末民初時期逐步恢復元氣,但此次南京保衛戰後日本在城內發動大屠殺,把南京城再次摧毀。在相隔不夠100年的時間中遭到兩次屠城,放眼世界歷史亦爲罕見。
此役殉國之國民革命軍將領
- 蕭山令(1892年-1937年)憲兵司令部副司令兼代理首都警察廳廳長、南京市長(1937年12月擔任)。湖南益陽人。保定陸軍軍官學校第三期。南京保衛戰時負責防守上新河,雨花台,光華門等陣地。12月12日上午,蕭山令率部與日軍激戰殺傷當日全部進攻日軍,準備同日軍巷戰時,接上級命令撤退。該日夜於儀鳳門外又指揮憲警與追敵激戰,渡江時為日軍汽艇機槍掃射中彈受傷,拔槍以最後一彈自戕,殉國。後追晉中將。
- 朱赤(1900年-1937年)國民革命軍第八十八師二六二旅少將旅長。江西修水人。1925年7月入黃埔陸軍軍官學校第三期步兵科。1937年11月奉命率部保衛南京。12月10日,日軍第6師團在光華門攻擊失敗。逐以兩個師團三萬兵力在飛機,大炮,坦克的協同下猛烈攻擊二六二旅防守陣地。守軍奮勇死戰,陣地也逐漸被破。12月12日下午,朱赤所率殘部一百餘人因彈盡力竭全部殉國。
- 高致嵩(1898年-1937年)國民革命軍第八十八師二六四旅少將旅長。廣西岑溪人。1925年7月入黃埔陸軍軍官學校第三期步兵科。1937年12月與八十八師二六二旅死守雨花台,光華門重要陣地。12月12日下午,殺傷日軍數千後,因彈盡與全旅大部官兵殉國。追晉為陸軍中將。
- 易安華(1900年-1937年)國民革命軍第八十七師二五九旅少將旅長。江西宜春人。1925年入黃埔陸軍軍官學校第三期憲兵科。11月奉命率部保衛南京。12月參加戰鬥。與八十八師二六二,二六四旅死守雨花台,光華門重要陣地。1937年12月12日在光華門附近力戰殉國。
- 羅策群(1893年-1937年)國民革命軍第六十六軍一五九師少將副師長、代理師長。廣東興寧人。保定陸軍軍官學校第六期工科畢業。1937年12月參加南京保衛戰,率部與日軍在外圍湯山激戰。該師師長已經渡江北撤後,羅策群代理師長。1937年12月12日夜,66軍突圍中,羅策群親自率部在紫金山東北岔路口衝擊日軍防線時殉國。
- 姚中英(1896年-1937年)國民革命軍第八十三軍一五六師少將參謀長。廣東平遠人。黃埔陸軍軍官學校第二期。1937年12月奉命率部保衛南京。1937年12月12日,日軍用一個師團兵力攻入紫金山東的青龍山。為掩護其他友軍。率整師在紫金山東衝鋒,殺出一條血路。身先士卒,殉國。
- 司徒非(1893年-1937年)國民革命軍第六十六軍一六O師少將參謀長。廣東開平人。1917年入保定軍校第六期,1919年畢業。1937年11月上海淪陷,隨軍退守南京。1937年12月6日湯山阻擊戰開始,12月10日奉命突圍。隨部經太平門突圍至句容撤至大水關與日軍大部相遇,激戰三日,1937年12月13日,因彈盡身中數彈後與數千將士全部殉國。
- 李蘭池(1899年-1937年)國民革命軍第五十七軍一一二師少將副師長。遼寧錦西人。1926年冬,入東北陸軍講武堂第七期步兵科。1937年12月12日,南京城破,奉命突圍,激戰中率部與日軍於太平門肉博戰中,不幸中彈,殉國。
- 劉國用(1898年-1937年)國民革命軍第七十四軍五十八師一七四旅少將副旅長。廣東梅縣人。黃埔陸軍軍官學校第三期步兵科畢業。1937年11月率部奉命保衛南京,12月9日於牛首山一帶與日軍激戰,1937年12月13日因率部數千人至下關搭乘小火輪撤退時,遭遇敵第45步兵聯隊第3大隊並爆發激戰,不幸於突圍過程中於水西門外殉國[7]。。
- 藍運東(1899年-1937年)國民革命軍預備第十師少將參謀長。湖南醴陵人。1924年入黃埔陸軍軍官學校第一期。12月於南京殉國。
- 萬全策(1902年-1937年)國民革命軍教導總隊第一旅少將參謀長。廣西蒼梧人。入廣東西江講武堂,後進過中訓團研究班。1937年12月第一旅防守紫金山工兵學校左側、孝陵衛、西山、中山門一帶,萬全策自12月8日起協助旅長周振強與敵交戰,主陣地始終未失。至12月11日戰事最激烈時陣亡,殉國。
- 雷震(1901年-1937年)國民革命軍教導總隊第三旅上校副旅長。四川蒲江人。1937年12月12日率孤軍與日軍第16師團遭遇,血戰殉國[63]。追晉少將。
- 謝承瑞(1905年-1937年)國民革命軍教導總隊第一旅二團上校團長。江西南康人。法國里昂中法大學陸軍專業畢業。南京保衛戰之初所部與八十七師二六O旅防守工兵學校。12月9日,防守淳化的五十一師敗退回城,在尾追的日軍第九師團的猛攻下陣地失守,遂退入光華門與八十七師、一五六師、憲兵教導二團等堅守城垣,並迫退城外日軍。12月10日於光華門兩度擊退破城日軍,殲滅殘敵,但亦在戰事中為火焰傷,12月13日凌晨奉命向下關方向撤退,於挹江門因身體虛弱被擁擠失控的人群踩倒身亡。追晉少將。
- 華品章(1902年-1937年)國民革命軍第八十八師二六二旅上校副旅長。。四川西昌人。於1937年12月12日下午,與旅長朱赤率殘部一百餘人殺傷大量日軍後因彈盡全部殉國。追晉少將。
- 韓憲元(1902年-1937年)國民革命軍第八十八師二六二旅五二四團上校團長。廣東文昌人。於1937年12月12日下午,與旅長朱赤率殘部一百餘人殺傷大量日軍後因彈盡全部殉國。追晉少將。
- 黃紀福(1902年-1937年)國民革命軍第六十六軍一五九師四七七旅上校副旅長。廣東梅縣人。1937年12月參加南京保衛戰,拒敵於湯山。湯山失守後經麒麟門退至大水關集結待命。12月10日隨一五九師調駐明故宮,策應增援光華門的一五六師。1937年12月12日,南京失守,隨六十六軍經太平門突圍,沿途戰鬥中犧牲。追晉少將。
- 蔡如柏(1899年[64]-1937年)國民革命軍第六十六軍一六O師九五六團上校團長。廣西陸軍幹部養成所畢業。1937年12月13日在湯山與日軍第十六師團激戰中殉國。追晉少將。
戰後
1937年12月13日起,華中方面軍司令松井石根下令「紀律肅正戰俘」(屠殺戰俘)。日軍第16師團佔領紫金山後,俘虜敵軍萬餘人向師團參謀中澤三夫請示,經參謀長確認後下令俘虜全殺;16師師團長中島今朝吾則對蔣中正私人物品非常感興趣,將官邸、辦公室財物陳設搜括一空。同日,日軍進入私立金陵女子文理學院,劫走圖書古物玉器銅器等[65]。12月17日,日軍舉行「南京入城式」。12月18日,「慰靈祭」。
根據日軍內部檔案,從1937年11月8日到12月13日為止,華中方面軍總共死傷2萬6,000多人[66]。
根據日方資料,日軍僅第6師團就在南京保衛戰至少戰死306人,戰傷882人[7],然此數據嚴重低估日軍第6師團死傷,例如根據該統計第6師團在牛首山僅陣亡19人,受傷97人,但根據日方其他資料顯示第6師團在牛首山遭遇激烈頑抗而死傷慘重,僅工兵聯隊組成的40人敢死隊就幾乎全滅,生還者僅3人[8],另據該統計日軍在12月10日至11日於安德門一帶戰死163人、戰傷288人,但該師團僅下轄之步兵第47聯隊第3大隊卻有3個中隊在10日晚間至11日凌晨在安德門附近的82高地遭遇毀滅性打擊,其中第11中隊幾乎全滅,中隊長首藤武中尉也傷重不治,足見該項統計低估日軍傷亡之嚴重[9]。另外第9師團下轄之經理部則紀錄該師團至少戰死460人,戰傷1,156人[67],然而此數據仍然嚴重低估,因為根據《步兵第三十六聯隊中支那方面行動概要》此一日軍原始檔案,僅第9師團下轄的步兵第36聯隊就在南京戰役戰死257人、戰傷546人[68]。
日軍第114師團於隔年10月還必須接收補充人員1,731人[69],考慮該師團在徐州會戰期間傷亡極低[70]也未參與武漢會戰,且先前就很可能接收大量補充人員,以此可推斷該師團自11月上旬登陸杭州灣直至南京淪陷為止,因陣亡與殘廢退伍人數甚多導致產生大量缺額(重傷致殘者以外的傷兵應未在補充範圍內)。
根據研究者依據日本史料的考證,南京保衛戰國軍總共擊斃日軍中尉以上軍官至少27名,包括大佐1名、少佐5名、大尉13名、中尉8名,其中官階最高者為野戰重砲兵第14聯隊聯隊長井手龍男大佐,他死後被追贈為少將[71]。
據戰後出版的日本部隊史,日軍第9師團下轄之步兵第36聯隊自10月初登陸上海至南京淪陷,總共陣亡1,565人,其中該聯隊在南京保衛戰的陣亡人數有206人、257人、275人這幾種說法[68]。
1937年12月14日,中共中央舉行政治會議,隨著日軍攻佔南京,毛澤東所堅持的獨立自主路線獲得黨內肯定,會議裡糾正了以王明為首,所謂統一戰線團結抗日的右傾投降主義[72]。
1937年12月16日,汪兆銘向蔣中正表示:「想以第三者出而組織,以為掩護。」
1937年12月16日,蔣中正發表《我軍退出南京告全國國民書 (頁面存檔備份,存於網際網路檔案館)》,重申抗戰到底的決心,其內容足以媲美邱吉爾的告英國同胞書[73]:
此次抗戰,開始迄今,我前線將士傷亡總數已達三十萬以上,人民生命財產之損失,更不可以數計。……就中國本身論之,則所畏不在鯨吞,而在蠶食,誠以鯨吞之禍,顯而易見,蠶食之禍,緩而難察。……且中國持久抗戰,其最後決勝之中心,不但不在南京,抑不在各大都市,而實寄於全國之鄉村與廣大強固之民心;我全國同胞誠能曉然於敵人鯨吞無可倖免,父告其子,兄勉其弟,人人敵愾,步步設防,則四千萬方里國土以內到處皆可造成有形無形之堅強壁壘,以制敵之死命。……
1937年12月18日,唐生智至達武漢:「原定14日撤出,嗣於12日午後敵由幾處衝進,遂分別突圍,即第36、51、58、87、88師過江北撤。原定衹36師保護重兵器渡江走,乃臨時隨88師走。其餘出太平門西南撤走[74]。」
1937年12月19日,徐永昌日記:13日,南京失陷。18日唐生智到達武漢向我說:「原定14日撤出南京,嗣於12日午後敵由幾處衝進,遂分別突圍。若不為復仇,真不願出圍也。」一個月前,唐生智自請誓死守南京,並引述太原守城自戒,以傅作義未能與太原共存亡為恥。如今以「復仇」自解。當日蔣中正在紀念週會上斥責軍政人員不負責、沒能力、可恥種種,所言極是[75]。
1937年12月26日,唐生智見到蔣中正稱「比以待罪之身來鄂晉謁,反承溫慰,並覺惶悚。」並未有當面責備之事。
1938年2月26日,松井石根、朝香宮鳩彥王、柳川平助等人被裕仁天皇召回日本,特贈銀瓶以嘉勉他們攻克南京。
1938年起蘇俄對中國之協助轉趨積極[76],但出口到中國的物資僅占外蒙古的三分之二。
1938年9月30日,唐紹儀在上海家中遭軍統局「制裁」。隔天,蔣中正日記:「實為革命黨除一大奸。此賊不除,漢奸更多,偽組織與倭寇更無忌憚矣。……」
日軍戰敗後,曾藉口推諉南京大屠殺罪行:
中國軍由於民族主義的自覺,在上海死力抵抗,苦戰多時;攻南京時亦遭中國軍堅強抵抗,日軍傷亡很重,因此痛恨國軍。所以引致南京屠殺報復[77]。
日軍中將武藤章在遠東國際軍事法庭的訊問中曾說:「由於日華戰爭是不宣而戰的事變,所以決定對被捕的中國人不作俘虜處理(屠殺)[78]。」
孫元良認為松井石根是:「無天良、無見識、無節操、無骨氣」[79]。
國民政府遷都重慶後,1939年內地產鋼量掉至1,200噸,國軍兵工廠每月最多只能生產1,500萬發步槍子彈。
國軍失利之檢討
1938年1月11日,蔣中正在開封會議中對第一戰區、第五戰區將領自責表示:「我作為全軍統帥第一個有罪過,我們對不起已死的官兵和同胞,對不起國家,尤其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 1937年12月12日,蔣中正給唐生智的手諭:「五日激戰,京城屹立無恙,此全賴吾兄之指揮若定與犧牲精神。」
- 唐生智拒絕向日軍投降後下令扣留所有船隻,不許軍民渡江,卻私藏船隻為自己預留退路,本想讓將士們「破釜沈舟」、「置死地而後生」,結果扣留船隻的軍令反成了國軍突圍時的最大阻礙。當南京城郊還在激戰時,唐生智已乘車北上,經徐州往武漢[80]。之後唐生智更將棄守南京的責任歸咎於新補士兵過多與孫元良之88師潰敗。
- 黃仁宇:以唐生智報告來看,他部署未定即倉卒應戰,……少數敵兵入城時,無反攻計畫,尤無撤退及突圍規劃。蔣中正的作戰計畫缺乏縱深,此等錯誤成為日後政敵(史迪威、李宗仁)攻擊蔣不知兵之口實。
- 李宗仁:唐生智當初自告奮勇擔任南京城防司令,其實只想趁機掌握兵權,所謂與城共存亡的話,不過是空頭支票。……據說,撤退時毫無計劃,任由官兵亂竄,各自逃生。少數勇敢部隊不知究竟,誤認友軍畏縮,擅自撤退,竟在城樓架起機槍,掃射潰竄出城的友軍,卒至自相殘殺死傷枕藉…(略)[81]
- 白崇禧:唐氏已脫離部隊近十年,又沒有基本部隊可依靠……何況參與南京保衛戰的部隊多是從上海戰場上剛退下來的,有的部隊傷亡過半,士氣非常低落,以久戰疲憊之兵保衛南京不會守久。唐的體質羸弱不堪,蔣以唐防守南京,實無知人之明。
- 顧祝同:唐生智對防守南京的國軍各部情況不甚熟習,於是蔣中正命令我留在南京協助唐生智指揮作戰。
- 孫元良:唐生智未能靈活運用部隊,也未盡指揮官的責任,任由部隊戰至戰力全失……由於他的「清靜無為」、「作壁上觀」,若干部隊被凍結起來,始終沒放過一槍。
- 宋希濂:第36師打完淞滬戰役後,全師僅剩3,000人又奉命參戰,駐京之後雖補充新兵4,000人,但全師多是初入伍沒摸過槍的新兵。另外,在突圍作戰時,各軍師不重視上級命令,因此部隊失其掌握,草木皆兵。以導致各級官長放棄職責互不相顧。
- 日軍步兵33聯隊:紫金山的國軍陣地是倉促構築的,因此除迫擊炮外,無法使用砲兵火力砲擊日軍。且國軍陣地設備笨拙,射擊死角多,又未能清除影響射擊之樹林。南京天文台高地有構築堅固防禦工事,紫金山頂鋒雖被日軍攻佔,國軍仍可據守抵擋,但天文台高地守軍幾乎未加抵抗就撤退。
- 杜聿明:德製一號戰車有槍無炮,威力不大,性能也不適宜。不如留下英製水陸兩用戰車(裝甲兵團第2連「維克斯」戰車),有槍有炮,必要時又可橫渡長江[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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