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爾姆戰役
烏爾姆戰役(法語:Campagne d'Ulm)是在1805年的第三次反法同盟戰爭中,法國與巴伐利亞為包圍並俘虜奧地利軍隊而展開的一系列軍事調遣和戰鬥。它發生在士瓦本(當時屬巴伐利亞)的城市烏爾姆內部和周邊地區。拿破崙一世率領的法國大軍團由210000人組成七個軍,希望在俄國增援部隊到達之前擊潰盤踞多瑙河的奧地利軍隊。10月20日,拿破崙通過急行軍展開一次大規模的迂迴調遣,在烏爾姆俘獲馬克將軍麾下的23000名奧地利士兵,使戰役中的奧地利戰俘總數達到60000人。這場戰役被普遍視為傑出的戰略行動,並對19世紀後期施里芬計劃的發展產生影響。[註 1]
烏爾姆的勝利並沒有結束戰爭,因為庫圖佐夫率領的大批俄國軍隊仍在維也納附近。俄國人向東北撤退以等待援軍,並與倖存的奧地利部隊會合。法國人隨後於11月12日佔領維也納。12月2日,法國在奧斯特利茨取得決定性的勝利,使奧地利退出戰爭。由此產生的《普雷斯堡和約》於12月下旬簽訂,宣告第三次反法同盟戰爭結束。拿破崙統治下的法國就此成為歐洲強國,並導致次年與普魯士和俄國的第四次反法同盟戰爭爆發。
背景
法國大革命戰爭自1792年以來,便席捲歐洲。經過五年的戰事,法蘭西共和國於1797年征服第一次反法同盟。第二次反法同盟於1798年成立,但同樣於1801年被擊敗。英國仍然是新法國執政府的唯一反對者。1802年3月,法英兩國同意締結《亞眠和約》來結束敵對狀態。這是十年來,整個歐洲首次恢復和平。但雙方之間仍然存在許多問題,執行他們在亞眠達成的協議似乎是一項日益嚴峻挑戰。英國人對不得不交出自1793年以來征服的所有殖民地而感到不滿,法國人也對英軍沒有撤離馬耳他島而倍感憤怒。[5]當拿破崙派遣遠征軍鎮壓海地革命時,局勢變得更加緊張。至1803年5月,英國對法國宣戰。[6]
第三次反法同盟
1804年12月,英國與瑞典間達成的協議導致第三次反法同盟戰爭爆發。時任英國首相威廉·皮特於1804年和1805年展開一系列的外交活動,尋求組建一個反對法國的新同盟。得益於法國的一些政治錯誤,英俄兩國之間的相互猜疑有所緩解,並至1805年4月簽署同盟條約。[註 2]奧地利人則對兩次被法國擊敗而記憶猶新[註 3],他們渴望復仇,遂於數月後也加入同盟。[8]
法國的軍事籌備
在第三次反法同盟成立之前,拿破崙已經在法國北部的布洛涅附近的六個營地內組建「英格蘭軍團」,旨在入侵不列顛群島。儘管拿破崙的軍隊從未踏上英國土地,但他們已經為任何潛在的軍事行動而接受細緻且寶貴的訓練。雖然士兵們很快便對此感到厭倦,但拿破崙還是多次到訪軍隊,並舉行盛大的閱兵式,以維持他們的士氣。[9]
布洛涅的士兵,構成拿破崙後來被稱為「大軍團」(La Grande Armée)的核心。起初,法國軍隊將大約200000人組成七個軍,均為大型野戰部隊,各配備約36至40門加農炮,並能夠在其他軍到來之前獨立作戰。[10]除此之外,拿破崙還創建一支22000人的騎兵預備役軍團,由兩個胸甲騎兵師、四個龍騎兵師、兩個下馬龍騎兵和輕騎兵師組成,全部配備24門火炮作支援。[10]到1805年,大軍團已經發展成為一支350000人的軍團,且裝備齊全、訓練有素。它還擁有一群知兵善戰的軍官階層,從士官到元帥的幾乎所有人都具備參加過大革命戰爭經驗。[11]
奧地利的軍事籌備
卡爾大公作為奧地利皇帝法蘭斯一世的胞弟,自1801年開始改革奧地利軍隊,從負責該國軍事決策的宮廷軍事委員會手中奪取權力。[12]卡爾是奧地利最優秀的戰地指揮官,[13]但他在皇室中不受歡迎;且奧地利不聽其勸告,決定對法國開戰,這使他失去很大的影響力。卡爾·馬克成為奧地利軍隊的新任總司令,並在戰爭前夕對步兵編制進行改革:他要求一個團由四個營和四個連組成,而非以往的三營六連。這種突如其來的變化並沒有經過相應培訓;以至於新編制的指揮官們在用兵方面也未能得到足夠戰術訓練。[14]
奧地利騎兵部隊被認為是歐洲最優秀的,但許多騎兵部隊被分別部署至各種步兵陣型中,以期阻擋法國同行的打擊力量——因為在拿破崙的命令下,對方可以集結整個騎兵軍來影響戰鬥。[14]
戰役
烏爾姆戰役持續近一個月,拿破崙率領法國軍隊對困惑的奧地利人進行一次又一次打擊。戰事於10月20日達到高潮,整個奧地利軍隊全軍覆沒。
奧地利的計劃和備戰
馬克將軍認為,奧地利安全依賴於填補德意志南部黑森林山區的缺口,在法國大革命戰爭期間,那裏曾經發生過多次戰鬥。馬克還認為,在德意志中部不會有任何戰事。於是他決定把烏爾姆城作為其防禦戰略的核心,在米哈伊爾·伊拉里奧諾維奇·庫圖佐夫率領的俄國人到達並扭轉對拿破崙的不利局面之前,他要對法國人進行圍堵。烏爾姆受到戒備森嚴的米歇爾斯山(Michelsberg)高地所保護,這讓馬克覺得這座城市在外部的攻擊下幾乎堅不可摧。[15]
致命的是,宮廷軍事委員會決定將意大利北部作為哈布斯堡的主要戰場。卡爾大公獲委派95000名士兵,並受命以曼圖亞、佩斯基耶拉和米蘭為最初目標,穿越阿迪傑河。[16]奧地利人在烏爾姆組建一支72000人的軍隊,其名義上由斐迪南大公指揮,但軍隊的真正權威是馬克。奧地利戰略是要求約翰大公帶着23000人的軍隊保衛蒂羅爾,並為其長兄卡爾的軍隊及其堂兄斐迪南的軍隊提供聯結。奧地利還派遣個別軍隊在波美恩與瑞典人一同作戰、在拿坡里與英國人一起作戰,但這是為迷惑法國人,意圖分散對手的資源。[16]
法國的計劃和備戰
在1796年和1800年的兩次軍事行動中,拿破崙都將多瑙河戰場設想為法國奮鬥的中心;然而事與願違,這兩次軍事行動中最重要的戰場都在意大利。奧地利的宮廷軍事委員會認為拿破崙會再次襲擊意大利。但拿破崙卻另有所圖:法國軍隊的210000名士兵將從布洛涅的營地向東發動,如果馬克將軍的奧地利軍隊繼續向黑森林進軍,就會包圍他們。[17]與此同時,若阿尚·繆拉元帥會在黑森林中佈置騎兵作掩護,讓奧地利人誤以為法國人正沿着東西軸線前進。法國在其他戰場的突擊也為德意志的主要進攻提供支持:安德烈·馬塞納元帥將率領50000人的意大利軍團與卡爾在意大利對抗、羅倫特·古維翁-聖西爾將率20000人進軍拿坡里,而紀堯姆·布律納元帥則率30000人的部隊在布洛涅巡邏,以對抗可能的英國入侵。[18]
繆拉和亨利·加蒂安·貝特朗在蒂羅爾邊界與美因河之間的地區進行偵察,策劃部門主管薩瓦里則對萊茵河與多瑙河之間的地區進行詳細的道路勘測。[18]大軍團的左翼將從德意志北部的漢諾威和荷蘭的烏德勒支進攻符騰堡;右翼和中央部隊從海峽沿岸而來,將集中在萊茵河中游的曼海姆和斯特拉斯堡等城市周圍。當繆拉在黑森林內佯動的時候,其他法國軍隊就會入侵德意志的心臟地帶,並通過向東南方轉移以佔領奧格斯堡,此舉是為孤立馬克和切斷奧地利人的聯絡通道。[18]
法國的入侵
9月22日,馬克決定將伊勒河戰線錨定在烏爾姆。在9月的最後三天裏,法軍開始急行軍,他們要到奧地利人的後方去。馬克認為法國人不會侵犯普魯士領土,但當他得知貝爾納多特的第一軍已經行進穿過普魯士的安斯巴赫時,他做出一個關鍵的決定:留下來保衛烏爾姆而不是向南撤退,這將提供一個合理的機會來拯救他的大部分兵力。[19]拿破崙對馬克的意圖或調遣所知甚少;他只知道米夏埃爾·馮·金邁爾的軍隊被派往法國陣地以東的因戈爾施塔特,但他的密探極其誇大對方的規模。[20]10月5日,拿破崙命令米歇爾·內伊與讓·拉納、讓·德迪厄·蘇爾特和繆拉會合,集中兵力在多瑙沃特橫渡多瑙河。[21]然而,法國人的包圍圈並沒有深入到能夠阻止金邁爾逃脫程度:法軍並非全部到達同一地點,而是部署在一條漫長的東西軸線上,蘇爾特和路易·尼古拉·達武早早便來到多瑙沃特,這促使金邁爾謹慎行事和迴避。[21]拿破崙逐漸確信奧軍屯重兵在烏爾姆,並下令大批法國軍隊集中在多瑙沃特附近;10月6日,三支法國步兵和騎兵軍前往多瑙沃特,以封鎖馬克的逃跑路線。[22]
意識到自己處境的危險後,馬克決定採取攻勢。10月8日,他命令軍隊集中在金茨堡周圍,希望打擊拿破崙的聯絡線,並指示金邁爾將拿破崙引到東邊的慕尼黑和奧格斯堡去。拿破崙並沒有認真考慮馬克越過多瑙河並離開其中央大本營的可能性,但他確實意識到佔領金茨堡的橋樑將獲得巨大戰略優勢。[23]為實現這一目標,拿破崙把內伊的部隊派往金茨堡,全然不知奧地利軍隊大部分都是往這個地方去的。無論如何,在10月8日,法蘭斯·克薩韋爾·馮·奧芬貝格率領的奧地利部隊與繆拉和拉納的法國部隊在韋爾廷根展開第一次激烈戰鬥。[24]
韋爾廷根及金茨堡
由於不得而知的原因,馬克於10月7日命令奧芬貝格帶着由5000名步兵和400名騎兵組成的師團從金茨堡轉移至韋爾廷根,為從烏爾姆出發的奧地利大軍做準備。[25]由於不確定該做什麼,也幾乎沒有增援的希望,奧芬貝格處於危險的境地。第一批到達的法國部隊是繆拉麾下的騎兵師,包括由路易·克萊因率領的第一龍騎兵師、受馬克·安托萬·德·博蒙特指揮的第三龍騎兵師以及艾蒂安·德·南蘇蒂的第一胸甲騎兵師。他們開始進攻奧軍陣地,不久,尼古拉·烏迪諾的擲彈兵也加入進來,希望從東北方向包抄奧軍。奧芬貝格試圖向西南方向撤退,但他的速度不夠快:奧地利部隊幾乎全軍覆沒,其中的1000至2000人被俘。在韋爾廷根之戰中,法國人輕而易舉取得勝利。[26]
韋爾廷根的慘敗使馬克意識到需要在多瑙河左岸(北岸)行動,而不是在右岸直接向東撤退。這就要求奧地利軍隊從金茨堡向北渡河。10月8日,內伊在路易-亞歷山大·貝爾蒂埃的指揮下展開行動,要求第二天直接進攻烏爾姆。內伊派遣尚-皮埃爾·費爾明·馬勒的第三師團去佔領金茨堡境內的多瑙河橋樑。在金茨堡之戰中,該師團的一個縱隊偶然撞見一些蒂羅爾獵兵,從而俘虜其中的200人,包括他們的指揮官康斯坦丁·卡爾·達斯普雷,以及兩門加農炮。[27]奧地利人注意到相關事態的發展,遂用三個步兵營和20門加農炮去加強他們在金茨堡周圍的陣地。[27]馬勒的師團對奧國陣地發動數次奮勇進攻,但均以失敗告終。馬克接下來派伊格納茲·居萊率領七個步兵營和十四個騎兵中隊去修復被毀的橋樑,但這支部隊遭到法國第59步兵團的衝鋒和掃蕩。激烈的戰鬥隨即展開,法國人最終設法在多瑙河右岸(南岸)建立一個據點。當金茨堡之戰正在進行時,內伊還派路易·亨利·盧瓦宗的第二師團去佔領奧地利人輕兵把守的埃爾興根多瑙河大橋。在喪失多瑙河的大部分橋樑後,馬克率領其軍隊返回烏爾姆。到10月10日,內伊軍取得重大進展:馬勒的第三師團已經越過右岸(南岸),盧瓦宗的第二師團佔領埃爾興根,而皮埃爾·杜邦·德·勒當的第一師團也正向烏爾姆進發。[28]
哈斯拉赫-容金根及埃爾興根
士氣低落的奧地利軍隊於10月10日凌晨回到烏爾姆。馬克正在考慮他的行動方針,於是奧地利軍隊在烏爾姆按兵不動直至11日。與此同時,拿破崙仍然在錯誤的假設下行動:他認為奧地利人正在向東或東南方轉移,烏爾姆的戒備薄弱。內伊察覺到這種誤解,便致信貝爾蒂埃稱,烏爾姆實際上比法國人原先認為的還要戒備森嚴。[29]在這段時間裏,俄國人對東部的威脅使拿破崙十分不安,因此繆拉被派去指揮由內伊和拉納兩軍組成的右翼部隊。由此,法軍被分成兩個龐大的側翼:西側內伊、拉納和繆拉的部隊牽制着馬克,東側蘇爾特、達武、貝爾納多特和馬爾蒙的部隊則負責防範俄國與奧地利可能的入侵。10月11日,內伊再次向烏爾姆推進;第二和第三師團沿多瑙河右岸向烏爾姆進發,杜邦的第一師團也在一個龍騎兵師支援下直抵烏爾姆,以期佔領整座城市。但這次推進是毫無勝算的,因為內伊尚未得知整個奧地利軍隊都駐紮在烏爾姆。[30]
杜邦師團麾下的第32步兵團從哈斯拉赫向烏爾姆進發,遇到四個正佔據博芬根的奧地利兵團。32團發動數次猛烈的進攻,但奧地利人堅韌不拔,擊退每一次進攻。奧地利人向容金根派遣了更多的騎兵和步兵團,希望通過包圍杜邦的部隊來給內伊的軍致命一擊。杜邦意識到發生什麼事,便先發制人對容金根實施突襲,期間至多俘虜6000名奧地利人。[31]奧軍再次進攻,把這些部隊趕回法國人設法守住的哈斯拉赫。杜邦最終被迫退回到阿爾貝克,並在那裏加入路易·巴拉傑·迪里埃的步行龍騎兵師。哈斯拉赫-容金根戰役對拿破崙計劃的影響尚不完全清楚,但這位法國皇帝可能最終明確奧地利軍隊的大部分都集中在烏爾姆。[32]因此,拿破崙派蘇爾特和馬爾蒙的部隊朝伊勒河進發,這意味着他此時有四個步兵和一個騎兵軍去對付馬克;達武、貝爾納多特和巴伐利亞人則仍然守衛慕尼黑周邊的地區。[32]拿破崙並不打算跨河作戰,遂命令元帥們佔領烏爾姆附近的重要橋樑。他還開始將軍隊轉移至烏爾姆北部,因為他希望在該地區發生戰鬥,而不是包圍城市本身。隨着內伊的部隊向阿爾貝克挺進,這些部署和行動將導致14日在埃爾興根發生衝突。[33]
在戰役的這一階段,奧地利的指揮人員十分混亂。斐迪南開始公開反對馬克的指揮風格和決策,指責後者整天發佈相互矛盾的命令,使奧地利軍隊來回疲於奔命。[34]10月13日,馬克派出兩支縱隊準備從烏爾姆向北突圍:一支由約翰·西吉斯蒙德·里施率領,前往埃爾興根保衛當地橋樑;另一支由法蘭斯·馮·韋爾內克率領,帶着大部分重炮轉移至北部。[35]內伊急忙催促其軍前去與仍在多瑙河以北的杜邦重新取得聯繫,他本人則率領盧瓦宗的師團向多瑙河右岸的埃爾興根以南發起進攻。馬勒的師團從更東處越過河流,然後向西朝里施的陣地移動。戰場是一片部分被樹木覆蓋的沖積平原,從那裏可以陡峭向上延伸到視野開闊的山城埃爾興根。[36]法軍從一座橋上清除奧國的哨兵,然後派一個團大膽進攻,拼刺刀佔領山頂上的修道院。在埃爾興根戰役中,奧地利的騎兵同樣落敗,里施的步兵則逃往烏爾姆。內伊因為其令人印象深刻的勝利,獲封「埃爾興根公爵」(Duc d’Elchingen)的頭銜。[2]
烏爾姆之戰
10月13日,蘇爾特第四軍從東面發動梅明根戰役。在一場導致16名法國人傷亡的小規模衝突過後,卡爾·施潘根·馮·烏滕內塞少將交出4600名士兵、八門炮和九面旗幟。奧軍彈藥不足,與烏爾姆的聯絡被切斷,且由於軍隊大本營的混亂局面,奧軍士氣完全消沉。[37]
更多的行動發生於14日。繆拉的部隊在阿爾貝克與杜邦會合,及時擊退來自韋爾內克的奧地利攻勢;然後二人共同朝北邊的海登海姆方向打敗奧地利人。到14日夜間,兩個法國軍已經駐紮在烏爾姆城外米歇爾斯山的奧地利軍營附近。馬克此時處於危險境地:不再有任何沿北岸逃離的機會,馬爾蒙與帝國衛隊在河流以南的烏爾姆郊外徘徊,為阻止奧地利人南逃至蒂羅爾,蘇爾特也正從梅明根向北移動。[38]奧軍司令部的麻煩還在繼續,斐迪南不顧馬克的反對,下令從烏爾姆撤出全部騎兵,共計6000人馬。[39]然而,繆拉的追擊非常高效,對方只有十一個騎兵中隊能夠前往海登海姆與韋爾內克會合。繆拉繼續侵擾韋爾內克,並於10月19日迫使後者帶着8000人在特羅伊希特林根投降;繆拉還繳獲整個奧地利野戰部隊的500輛載具,然後向多瑙河畔諾伊施塔特進發,俘虜當地的12000名奧地利士兵。[註 4]
烏爾姆的活動至此已經接近尾聲。10月15日,內伊的部隊成功地襲擊米歇爾斯山的奧軍營地,法國人自16日開始炮擊烏爾姆。奧軍士氣低落,馬克逐漸意識到救援的希望渺茫。10月17日,拿破崙的特使塞居與馬克簽訂一項條約,定明倘若在10月25日之前沒有得到援助,奧地利人將投降。[39]然而,馬克在聽聞海登海姆和內勒斯海姆已經相繼投降的消息後,遂同意提前五天於10月20日投降。奧地利守備部隊的1500名士兵成功逃脫,但絕大多數奧地利軍隊都於10月21日列隊出城,平靜放下武器,全體大軍團則組成一個巨大的半圓形(包圍圈)來觀察投降。[39]奧國軍官獲准離場,以等待簽署一份假釋書。在這份假釋書中,他們同意在交換人質之前不會重拾武器對抗法國。十數名將領參與這項協議,包括馬克、約翰·馮·克勒瑙、馬克西米利安·巴耶·馮·拉圖爾、列支敦士登親王以及伊格納茲·居萊。[40]
後果
當奧地利軍隊離開烏爾姆準備投降時,法國-西班牙聯合艦隊卻在特拉法加海戰中遭遇全面潰敗。這一決定性戰局使法國海軍的精銳盡喪,從而確保英國海軍在其後一個世紀的霸權地位。[41]儘管受到挫折,烏爾姆戰役還是取得輝煌的勝利,法國人以極低的代價全殲整個奧地利軍隊。大軍團第八號公報描述這一成就的規模:[42]
“ | 三萬名士兵,其中包括2000名騎兵,連同60門大炮和40面戰旗都落入勝利者囊中……自戰爭爆發以來,被俘的總人數估計為60000人,戰旗為80面,而這尚未包括火炮或輜重車輛……從來沒有過以如此低代價換取如此徹底的勝利。 | ” |
奧熱羅元帥率領新成立的第七軍從布雷斯特趕來,給法國人帶來又一個好消息:在11月13日的多恩比恩議降中,弗拉尼奧·耶拉契奇的師團被逼入絕境,被迫投降。馬克投降後,俄國人向東北撤退,維也納於11月12日淪陷。同盟軍在12月的奧斯特利茨戰役中遭徹底擊敗,幾周後,奧地利被永久淘汰出第三次反法同盟戰爭。法國人的勝利凸顯「從後圍堵策略」(la manoeuvre sur les derrières)有效性,這是拿破崙在1796年意大利戰役中首次使用的一種特殊戰略包圍形式。[42]該策略需要一支固定部隊大範圍佔據敵人戰線的前方,而其他支援部隊則將自己部署在敵人側翼或後方的特定位置。隨着敵人身陷固定部隊的糾纏,側翼部隊就會在關鍵時刻發起進攻,進而取得勝利。在烏爾姆戰役中,繆拉的騎兵充當固定部隊,使奧地利人誤以為法國的主要進攻將來自黑森林。當繆拉誘導奧地利人向烏爾姆進軍時,法軍主力攻入德意志中部,將馬克的軍隊與其他戰場隔離開來。[43]
影響
烏爾姆戰役被視為歷史上最偉大的戰略迂迴行動之一。[44]歷史學者經常從廣泛的戰略層面分析這場戰役,卻不包括戰術對抗,但兩者是共通且相關的。[註 5]學者還認為,烏爾姆決定性勝利是大軍團在布洛涅營地接受長期訓練和備戰的結果。[44]大軍團攜帶的輜重很少,在收穫季節入侵敵人的領土,而且行軍速度比奧地利人預期的要快得多。[45]這場軍事行動突出「軍」系統的效用;軍級編制繼續成為19世紀和20世紀重大戰爭的基本戰略基石。[46]一個典型的軍可能有三個步兵師、一個用於偵察的輕騎兵旅,並且除了每個師配備的炮兵連之外,還會有後備炮兵連。規模增加使他們可以像內伊那樣在無支援的情況下長時間作戰,這種耐久性又使他們能夠通過徵用當地的食物來鋪開和生存。[45]法國人所需的運輸工具大約僅為同期軍隊八分之一,這讓他們擁有在當時前所未見的機動性和靈活性。蒂雷納子爵、馬爾伯勒和莫羅此前入侵德意志南部的戰線覆蓋面很窄,但大軍團於1805年的入侵卻將戰線拉大到100英里(161公里)寬,這一行動完全出乎奧地利人的意料,使他們低估形勢的嚴重性。[46]
流行文化
來源
註釋
- ^ 將施里芬計劃與漢尼拔在坎尼(公元前216年)的戰術包圍戰進行比較,是歷史上常見的陳詞濫調,但施里芬更多應該歸功於拿破崙在烏爾姆(1805年)的戰略行動。[4]
- ^ 英國對於波羅的海被俄國統治感到不悅,因為向大英帝國提供的木材、焦油和火麻等重要物資均來自當地。英國支持鄂圖曼帝國抵抗俄國入侵地中海。但與此同時,法國在沒有與俄國協商的情況下重新分配德意志領土,加上拿破崙吞併波河流域,使兩國關係日益緊張。[7]
- ^ 法國在第一次反法同盟戰爭(1792-1797年)和第二次反法同盟戰爭(1798-1801年)中均擊敗奧地利。
- ^ 錢德勒稱韋爾內克的投降地為特羅赫特爾芬根,但這不正確的,因為它位於烏爾姆以西55公里。另一方面,特羅伊希特林根是一個更好的選擇,因為它在預期的方向上,即內勒斯海姆東北48公里和烏爾姆東北91公里處。錢德勒還提到諾伊施塔特,它可能是多瑙河畔諾伊施塔特(烏爾姆以東146公里),也可能是個錯誤。[39]
- ^ 迪普伊指出,烏爾姆不是一場戰鬥;這是一次相當全面和極具壓倒性的戰略勝利,以至於從未在戰術戰鬥層面嚴肅討論過這個問題。這次戰役也開啟拿破崙戎馬生涯中最輝煌的一年。他的軍隊訓練有素;他的計劃完美無缺。[44]
腳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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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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